2016-04-30 一心

關於想像愛情的討論，一般人容易把「愛情」跟「婚姻」或「對伴侶的承諾」混為一談。同是兩廂情願，但「愛情」傾向無所求，「婚姻」傾向有所求，兩者味道迥然有別。

墜入情網的感覺，彷彿生生世世，等了很久等到了。

身體就像通了電流，胸口刺刺疼疼的，感官敏銳了，整個世界散發著奇異的光彩，那是愛情最純粹的展現，很像約翰．藍儂這首歌「歐！我的愛（Oh My Love）」所形容的，眼睛打開了，心打開了，一切變得如此清晰，感受到所有的悲傷、喜悅…，感受到生命、感受到愛…。在那樣的時刻，存在本身，是極度飽滿的，忌妒猜疑、患得患失，根本都還找不到空隙進來。

想像愛情，至少得先從這個起點、也就是「愛情最純粹的流露」開始。有過那樣的感覺嗎？從這個點再回溯意義的源頭，這樣強烈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德國哲學家叔本華說，愛情的吸引力，是「生的意志」在我們身上施展的強大騙術，好讓我們有足夠的燃料找到適合的交配伴侶、製造健康的下一代，所以，愛情跟人類這個物種的存續有關。換句話說，人類墜入情網的衝動背後，存在著無意識的、生物本能的原因。如果這個說法為真，那沒有生育下一代的愛情（如不孕症，不生族，同性戀…），就失去意義了嗎？

更特別的是，人類會想要下一代「像」他，但不「像」上一代的人不在少，尤其是人格或靈魂的層面。

叔本華的理論在今天看來，當然是有些落伍，但只要稍加調整，把生物性的「生」，拓展到情感上和精神上的「生」，即可適用。愛情的火花，是為了讓人們有足夠的動力，去「接生」一個更好更美的自己。如果愛情能激盪每個人成為更好更美的自己，那何嘗不是人類這個物種存續的動力呢！

然而，問題就出在，我們墜入愛河後，那樣的動力往往無法持久，熱戀的火花很快就被自我的慣性所澆熄，一旦「空」不掉自己，魔力就消失了。「空」相當於希臘文《新約》的虛己（Kenosis），「空」不了就會把任性當成自己的最真，從而少了虔誠，我們又退回原本的蚌殼裡面，忘記了愛情是自然地碎開舊的自我、好生出一個新的自己。一旦退回自我的殼裡，我們只是繼續強化原本的好惡，重複原本的模式。注意力或跑到掌控對方身上，意圖拔除對方身上不順己意的部分，或在關係中找到一個可以容忍的互利平台，互不干預，徹底宣告愛情的死亡。

廣義上來說，所有的關係，都是為了生出更好更美的自己，但是愛情之所以比其他的關係來得強烈，主要是因為它還有生物本能的驅動力，另一方面，也因為親密度高，配對的要求也相對提高。

什麼是配對？那是很多人的疑惑。

理智上我們可能想要會帶來幸福快樂、能夠激勵彼此成長的伴侶，但實際上，我們卻不由自主地被一份內在的條件清單所左右，這份清單，往往跟我們兒時的經驗有關，跟我們生命中第一個關係典範（通常是父母）有關，我們不由自主地、渴望重複那種關係裡的對待方式，即便它可能充滿了傷害，但那是我們有限的生命經驗中所能夠搜尋到的最熟悉的愛，其結果是，我們的選擇被大大地限縮了，我們在關係中重複著傷害、被傷害的模式。

所有的關係，都是為了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恐懼，了解造成自己受苦的模式，了解自己的好惡，了解自己的行為、思考、說話模式，了解，不是為了自我保護，而是為了從過去經驗的束縛中徹底解放，成為真正的自己，更有自由、更有生命力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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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藍儂「歐！我的愛」John Lennon - Oh My Love

Oh my love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My eyes are wide open
Oh my lover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My eyes can see

I see the wind, oh I see the trees
Everything is clear in my heart
I see the clouds, oh I see the sky
Everything is clear in our world

Oh my love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My mind is wide open
Oh my lover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My mind can feel

I feel sorrow, oh I feel dreams
Everything is clear in my heart
I feel life, oh I feel love
Everything is clear in our world

The Gi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