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0-29玲真

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臨終時，會最想聽到你對他說什麼？

你臨終時，會最想聽到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對你說什麼？

這兩個臨終的問題——有關死亡回光返照的問題——最後，卻導向生！

九個多月前、也就是我們剛進入這個羊年時，當大部份臺灣人在歡渡農曆春節時，

我86歲的媽媽，卻在大過年期間，進出醫院急診三次。

有兩次都是晚上緊急被送去，檢查折騰等待三四個小時、醫生確定她沒有立即的生命危險後，才在凌晨二三點鐘出院回家。

第一次是因為她發燒、身體很虛弱、不舒服，加上她有高血壓和心律不整的毛病。

第二次是因為她在家裡摔了一跤，頭撞到地板。送醫急診檢查後，發覺肋骨有輕微撕裂傷。那時雖然腦部檢查都正常，醫生仍是囑咐我們要小心觀察；有時腦出血不是馬上檢查得出來的。

忘記第三次是為什麼去急診的？

媽媽摔跤、從醫院急診回來後，整個人在一夕之間變蒼老了！在那之前，她是從不服老的，還可以獨自搭公車和捷運去和她的二個妹妹逛街喝咖啡、每個月去參加她第三高女的同學會。

媽媽的健康，也在一夕之間像溜滑梯一樣，咻的一聲往下滑。

而媽媽的眼神，變得愈來愈陌生遙遠、愈來愈沒生氣。那個「神」不見了！我在她的眼裡，看到了死亡的影子。

我知道，媽媽一定是覺得自己快死了。

像她那個年紀的人最怕摔跤。他們都聽過：某某人因摔了一跤後，就走了。媽媽的大姐，也是在幾年前90多歲時，在家裡摔了一跤。送去醫院檢查都沒問題，卻在一個多月後突然過逝。

媽媽覺得她就要步她姐姐的後塵了！

有一陣子，她不吃不喝，整天乾嘔，身體虛弱的像紙片一樣。

我覺得，我必須做好心裡準備。我也覺得，我的兩個女兒必須做好心裡準備，因為她們深愛著外婆。我跟女兒們說，我已經想好了：阿嬤最後一刻時，我要跟她說什麼。

有一天，我故意跟媽媽聊到死亡。我說，我認識的一些人，五十多歲就走了。所以，我不怕死，因為那裡已有不少我認識的人。

媽媽幽幽的說，我也不怕死。

我說，對啊。妳的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還有好朋友都在那裡了！

我把和女兒們和媽媽的對話寫在我的生命日記上交給我的生命導師。我每天都要寫生命日記，檢討我當天所想所說所做，交給我的導師指導。

我的導師看了後說，媽媽不怕死；媽媽是怕要死不死的拖磨。

然後，老師突然問我：媽媽臨終時，會最想聽妳說什麼？

我一時被問倒了！我一直在想的是，當那一刻來臨時，我要跟媽媽說什麼。我從來沒有想過，媽媽會想要聽我說什麼？

被老師問急了，我說，我會跟媽媽說：我愛妳...

老師說我的答案不及格！

過了幾天，老師又突然問我：妳臨終時，最想聽到女兒跟妳說什麼？

這下我更措手不及了！我從來沒想過我現在就要臨終了！

我被這兩個問題考倒了。我有空就想，希望有答案。.

有一天，我想著想著，突然不寒而慄！讓我害怕的，不是我要臨終了、或是媽媽要臨終了；我害怕的是，我突然看到，我不認識媽媽ㄟ、我不了解她ㄟ、我竟然不知道她臨終時會想聽到我跟她說什麼！我不知道她想要什麼、我不知道她的嚮往是什麼、我不知道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麼。而她臨終了…

而我，我臨終時想聽到女兒跟我說什麼？

難道我會想聽到兩個女兒跟我說：妳放心的去吧！我們兩人會相親相愛。我們答應妳：我們會幸福快樂！

還是，我比較想聽她們說：媽，妳放心的去吧。在妳的身上，我們學到了什麼叫真正的愛，什麼叫心地的慈悲喜捨無量心。我們會活出妳的愛、妳的慈悲喜捨！

那好像有點自我感覺太良好ㄟ！如果我臨終前，我沒有活出真正的愛、沒活出心地的慈悲喜捨，女兒們有可能在我臨終時，跟我說那樣的話？

還來得及嗎？

從此，那二個問題就像二束光，照亮著我的路。

我在照顧陪伴媽媽時，我會努力去認識她、入她的心、了解她的要。我和女兒在一起時，我會小心注意我起的每一個念頭、我的每一個表情、我說的話、做的事。

那兩個臨終的問題，讓我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