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與「給」的斟酌

2016-12-17 一行

s414 1「要能放下框框,我到底能給人家什麼?我到底在要什麼?我不能給我所沒有或承擔不了的東西,也不能給人家不要的、或消化不了會有很大負擔的東西。」

「要」與「給」看起來好像很簡單,其實是生命中很重要的課題,更是關係自己與自己的關係。

這兩天,認真仔細留意自己是怎麼給怎麼要,這個要與給又如何牽動著自己與自己,自己與先生的互動。

日記像鏡子,忠實地陳述當天的生命經驗,以及如何看如何思考如何回應如何聽的身口意,也許不能過濾每一個想蘊,那件事或那句話該做該說卻沒做沒說,不再把漏失當追悔的對象。接受漏失才可能知所加減,就只是很單純給自己的情書,每天與自己身口意談戀愛的親密紀錄。好與不好的想法,都是某一種程度的「要」與「給」,無意識裡要自己被肯定、被看到,有對象依然就牽絆有很大的我,隨之各種想法就會干擾身心。無所求的對象,對象只是鏡子,一切過程中的經驗,都只是在照見與成全,終於回到單純與由衷了。

上座時,帶著無所求的心上座,看見任何的發生與體驗都是很棒的,以敞開的心看待。過去會期待進入美好的心靈秘境,好好探究釋放,現在比較能領會每一個呼氣與吸氣都是單純,自然而然,用它們本然方式來「給出它們能給的」。它們很無所求,也很無對象無條件,是身體的自然運作,沒有要什麼。

所有的要都是「我」的想法,當任何的「要」與「給」的想蘊出現,看到「我」在造作了,看到「我」對鏡中的自己指指點點,動作滑稽,引人發噱。又再掌控,又在追逐了,又在製造身心的緊繃與不自然了。這是很好的提醒,讓自己及時修正,放鬆放下,回到最真最自然的狀態。

在互動時,是很好照見在關係如何的「要」與「給」的交會點,即便是一句話一個表情都是練習「要」與「給」的好機會。

先生沒頭沒腦一句丟過來,當下的我在忙或身心處於緊繃狀態,很沒有空間消化與尋伺,常會錯解,以至於對號入座,感覺不單純了,就不可能有單純、由衷的能量回應,錯失當下可以給出愛與好的迴向的機會。在每個當下,都需要很在當下,很寂靜,才知道怎樣的回應是比較好的。

檢視自己並不喜歡先生有事沒事寄許多奇怪的新聞、影片與我分享,有些影片明知是先生投我喜好而給出的分享。他知道我喜歡貓,會寄許多許多有關貓的影片與趣事來分享,有時也會寄一些他自己關注的訊息。就這件事,照見自己很被動,不太領情先生給出的分享,不領情的原因是,喜歡看什麼自己會上網找,不需要他這麼費事,這樣也會消耗人家寶貴的時間,因此很不領情他的給,他真的表錯情了!

同時也看到自己與子姪輩互動,很習慣扮演起照顧者的長輩,一起用餐,即便他們不需要這麼多食物,會擔心他們吃不飽,在餐廳餐,還是主動多點一些食物,在家自然會多煮一些食物,給出的訊息是來自自己的想蘊,不一定可靠,也不一定給得恰如其分,出自自己的一廂情願,也不一定以加分。

客家人重男輕女特別嚴重,有好長一段時間,我遇到有關兩性平權問題,總是很受傷。現在比較能夠釐清受傷的原因,也在於與父母的「要」與「給」方面出問題。我總想去要自己要不到的那一部分,總覺得父母給哥哥、弟弟他們比較多物質與精神上的愛,讓自己很羨慕很嫉妒,同時因為沒有得到他們擁有的,也會很受傷也很自卑。覺得自己不配得到是因為自己不夠好,是因為….這讓心靈陷入一個無法填補癒合的坑洞,最近感覺這個坑洞漸漸填補了,看到自己的無明癡求慾望,根本一廂情願去要別人不可能給的東西,開始看到自己與父母存在的觀念差異,也看到自己還擁有其他的,父母給我的是無形的能力與財富,不是像哥哥弟弟那種有形具體的,好長的時間我常問「我到底在要什麼」?

我要的是父母能給的嗎?父母能給的一定是他們擁有的,我不可能去要他們沒有的,很能體諒父母走過日本殖民時代,以及二次大戰,沒有學歷,一生務農,要養活一大家子真的很難為他們了,他們活在他們的時代裡是沒有問題的,而我要活出自己生命的新氣象,是我自己要努力的,渴望得到最嚮往最想要的東西,是自己的事,有關價值、自尊、自信、肯定…..只能從自己身上要,也只有自己能給自己的,以前我搞錯了,也要錯了,總算清醒了。